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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湖月韵

后湖之于北民大在我看来如酒窝之于美人,多一点,则有几分妩媚与轻柔,宛如眼波流动,风情万种,是平俗中的一点灵动与轻闲。初来时是喜欢去后湖的,早晨有早晨的景致,傍晚有傍晚的风情。无论是晨曦,夕阳,一池弱水,三两水鸟或凫或泅;或是纤细的芦苇,笼罩的雾霭,还是细细的杨柳,轻软的凉风,都深深得吸引着我,仿佛它就是我所钟情的初恋女郎。然而夜晚我是不常去的,因为黑夜,弱柳,鱼的接喋----就不符合心境,何必自寻烦恼。月在北方是常见的,无论是圆是缺是残都一样的皎洁,看起来很远,并不朦胧,也没有柔婉的气息。
湖中月色则更有刚柔想济的意味了。湖光如水铺洒在湖面,分不清月光水色,只有一种强烈的凉意扑面而来,谓之凉;柳影姗姗,顾湖中月影而自怜,谓之凄。而凄凉并不是它的性格,相反有些俏皮,柔媚,羞怯,还有点多愁善感……总之,我也说不清,因为我们也只是匆匆邂逅罢。有很长时间没去后湖了,不知为什么,总感觉它在朗朗月光下洞察审视着一切,我的怯弱鄙俗早已被它看透。我的确惶恐了,于是像推脱与老朋友的约会似的找诸般借口,然而他并不诘难我,依然在等待,依然雾霭沉沉或阳光如水或残阳如火,等在有月光或没月光的晚上:一池碧水,几许清寒。
于是生出几点自责,骂自己不讲信用,随即为自己开脱:一个人没事在湖边瞎逛悠啥,别人还以为你想不开呢,何况它又不是真的在等你---你只是它接纳的最普通的过客……一只鸟可以对着它梳理羽毛;一条狗也可以对着湖中的影子狂吠一番。于是我释然而又坦然。
前些天下了一场雨,不大,三两点,淅淅沥沥。百无聊赖中,又想起到后湖看看,而这种想法愈发的强烈,不待雨住,就匆匆赶往后湖,寂寞的湖啊--依然是一池冷水,三几株辨不出颜色的芦苇,斜斜的雨把如镜的湖面逗出一丝丝浅笑,那笑便漾出来,一圈一圈的融成一片。那通向湖心的小桥,也似乎成了西湖断桥,烟雨蒙蒙堤上的杨柳也在风雨中轻轻摇晃……堤上只有一个落寞的我:不见了往日读书的学子、漫步的情侣,连一只水鸟一尾鱼也没有。我就静静的看着,像是对自己失约的抱歉与解释,又需要什么解释的呢?
“疯子——”一个打着红色小伞的路过的漂亮女孩小声对拥着她的男生说。
“傻x——”男孩模糊的咕哝一句,嬉闹着走远。
我对着他们的背影宽容地笑了笑……换作是我,我也会这样骂的,我摸出一只烟,湿的。原来我早已淋透了。天气预报说第二天有雪,然而第二天没有下雪,第三天居然出现了阳光。
第三天晚上,天幕上缀着一眉弯月,雨后初晴泥土散发出淡淡的香气,混杂着泥土的清新,空气像水里泡似的,蓬勃地扩散开,挤压着皮肤清凉而惬意。月光透过尚未落尽的树叶流淌下来,亮亮地,地也没了泥土浊重的气息,很柔软。我一个人抽着烟,漫步着……仿佛有一只手牵引着我,径自走向后湖。
这时的后湖是静谧的所在,没有虫鸣唧唧,也没有鱼儿接喋,连情人的拥吻也是默无声息的。只有悠长而均匀的呼吸,分不清是湖的还是我的。月光淡淡的,匀匀的,给黑暗涂上一层银灰色,柳枝顺顺地垂着,尽管有月光也看不清它的硬,只是黑糊糊一片。堤被黑夜拉长,融在湖里。湖中的岛,就着月光依稀看清亭台的轮廓,却不甚分明。远处近处的芦苇,仿佛成了一片。偶尔“泼剌”一声可能是情人们的喁喁私语惊动一条沉睡的鱼,然后又一片寂静。
我使劲的吸了一口烟,烟头忽的一红,又暗淡了。来到银川揣着一点不甘和梦想,心中黯然。甚至连一个可以倾诉的朋友也没有,所幸的是遇见了后湖。它能明白我的一个手势,甚至眼神,它用柔弱的柳枝,皎洁的月光,无边的岑寂来安抚我。
我是多么羡慕你,嫉妒你呵,静谧的湖,静谧的月。你恬静,不必为生活而挣扎,日复一日地重复着美丽的轮回,生生不息!而我的祖祖辈辈却不得不在金黄的土地上挣扎,黄土地养育了他们,埋葬了他们---农民的最后一季庄稼种下自己,却注定颗粒无收,于是我走出来,遇见湖,遇见心灵的一处可栖的枝桠。
夜色弥漫,湖光月影也凉了。我裹紧衣服,回眸作无声的告别,我又想起志摩的诗“轻轻地我走了/正如我轻轻地来/我清清地挥手/作别西天的云彩”我的心里异常的宁静,宛如那月光下的一池碧水。一条被抛弃的宠物狗,蜷缩在月光下,“呜呜”地悲鸣着,我走过去正想安抚一下它,它却冲我“汪”了一下,敏捷的蹿到树丛下,像个可怜的孩子……然后一切又如水一般宁静,湖睡了,月也睡了。
琴有琴声,花有花语,剑有剑气;而那一池弱水,鸥鸟相鸣的湖自有它的精魂,大概是那一眉弯月,而月也有月的韵味,只是我咂摸不出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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