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岳归来不看山,神木园归来不看树”
在去阿克苏的火车上,一位叔叔告诉我到了阿克苏不去神木园转转,将会留下一辈子的遗憾,当时我笑笑,一直以来我对旅游景点就不是很感兴趣。
“看到了那里的树,你才知道什么叫树?”临下车时,叔叔又提醒了我一句。我的好奇欲被挑逗了起来,幸亏如此,要不还真的留下一辈子遗憾。
神木园在距阿克苏市不远的温宿县境内,最后一天采访完,县上的领导满足了我的这样一个冒昧的请求,驱车载我前往神木园,与我同去的有县上的宣传干事,还有和我一同来采访的黄老师。
清楚的记得那是11月17日的黄昏,我们的车行驶在乡间公路上,路边笔直的白杨、形状各样的红柳,由于暖冬的原因,车窗外甚至还可以看见冬小麦在冒着嫩芽,放羊的女娃子悠闲地任羊群吃着树下的落叶。偶尔车行驶过的声音还惊起藏在树里面的白鸽,呼的一声钻进农家小院前的蓖麻里。这是什么地方,竟有这样的景色,我陶醉的哼起了小曲,惹的车上的人都笑呵呵的看着我。
车子驶进一片戈壁滩中,四处是大小不一的砾石,远处有一处银白色在阳光下有些刺眼。车上的人向我介绍,那道银白色就是西游记中沙僧的老窝流沙河,过去孙悟空收服流沙河就在这条河上。听到这里,我睁大了眼睛,太神奇了,原来流沙河真的存在,而且就在眼前。“神木园里还有当年为了
收沙僧,猪八戒拴过的白龙马呢?”看着我的样子,大伙儿又扔给了我一个惊喜。
这次我的好奇欲简直膨胀的一发不可收拾,远处的太阳隐没在云彩里,天有些暗了。
车终于在神木园前停了下来,我便迫不及待地想一览全容,来之前对神木园,本地人已经给我简单介绍过了。
神木园位于天山主峰托木尔峰南侧山区,园林外四处都是戈壁荒丘,它就像上帝遗留在人间的种子一样,在这块土地上生根发芽,存活成一片古木森林,这里的树一般都是千年古木。
走进园中,明显感到这里比山下凉快了许多,虽说是暖冬,11月中旬也算深秋了,园内堆满了落叶,千奇百怪的树干凸显出来。
由于没有导游,我们只是看着这些树的名字和年份,猜想着它们的故事,但是对于我来说,这已经够了,保留着原始的神秘让我去想象是大自然给我的恩赐。
临园门很近的一棵树叫“鸳鸯树”,树上长着一个瘤子,已被太多的人触摸过,摸上去滑溜溜的,据说摸过这个幸运瘤子的人就会得到一段美满的婚姻。作为一名年轻的女子,我也忍不住摸了那个瘤子,其实那个瘤子就是一个树疤,但却蕴涵了那么大意义。我一看标签上的年份,公元809年,距今已有1200多年。园内还有“夫妻树”,距今也是一千多年了,那是两颗紧紧挨着的树,看到那两棵古树时,我仿佛看到了一千多年前,两棵小树在大漠风沙中摇曳,然后彼此安慰着、扶持着,走过了千年的风风雨雨,才结成夫妻,相偎相依。想到这里,我像个孩子似的拍起手来,它们的生命值得我为之鼓掌。
感动刚刚开始,林中木板铺成的小路牵引着我们走向深处,来触摸这一棵棵千年的生命。
根已完全裸露于大地上,躯体的腹部已完全被风沙掏空,可在这棵树的枝干上竟然长出了太多的枝条,孕育了茂盛的树叶,多么神奇的生命创造力,让它成为了一个千古之谜,“无根树”,我喃喃念着它的名字,一时竟哽咽无语。
“想巨木受日月之精华,得天地之正气,因生命之需求,不屈不饶,或死而复生,或再抽新条,风雷激荡。沧海桑田,念天地之悠悠,实为中华大地之罕物,民族精神之象征”,面对这片苍劲古林,著名画家张汀写下《巨木赞》这样粗犷诗句,历史在这片古林穿越,泉水在林中到处流淌,一个个古老的故事在这里传诵。
相传公元11世纪,伊斯兰教阿訇——苏力坦带领2000名教徒到西域传教,跟当地人发生冲突,大部分教徒战死,剩下的伤员败退在此地,饮用这里的泉水后,顿感精神振奋,精力倍增。用泉水洗净伤口,疼痛消失,从此,教徒们便在这里养伤,生息,并把泉水奉为“圣水泉”,至今,在这片古林中还可以看到一处占地面积颇大的古墓群和穆斯林教徒的讲经堂、清真寺,看着这些古老的建筑,再看这些奇特的树木,仿佛突然间闯入一大片圣地,让人不愿离去。
“千年前的一棵红柳,历经风雪,倒地而生,柔韧、扭曲难以形容。它衍生了四个树干,在风的作用下,是一道弧行的拱门,而其地下枝干形成了一道人生的苦槛,携手迈过,天门内外天门开”,在跨过这道天门时,男先迈左腿,女先迈右腿,同来的人告诉我。
“似闭目养神,似默望风尘,似驻足倾听,山林回响,巨木绿荫。爬上路上,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夜晚起风,侧耳谛听,嘴里竟发出呼呼声。”看着这叫作牛蛙出池的树,让人忍俊不禁,大千世界,真是千奇百怪。
一棵巨大的树干萌生了许许多多小树干,犹如一位伟大的母亲,含辛茹苦的哺育儿女。人生最难忘的就是母亲的教会,我静静地在这棵树前留了影,然后默默离去。
终于见到了那个“白龙马”,猛一看,树干中心的马头在向外挣扎着,由于马头和树干摩擦,使得马头大面积流血,树干上流了大块大块红褐色的汁液,看起来特别传神,尤其是马头的造型,真实的,我都想去抱抱,大自然竟创造了这样的古树?难道传说是真的?白龙马真的是饥饿难耐,想穿过此树去寻找唐玄奘?一切的一切,终究是个谜,让我们这些凡夫俗子苦苦思量,慨叹这份大自然馈赠的礼物。
“五岳归来不看山,神木园归来不看树”,我彻底服了这句话,这片古木林给了我太多的想象,“牛郎织女”、“核桃王”、“腊榆双飞”等等,古老的人们不会让这些树干枯,都为它们编织着一个个有趣的传说和故事,让后人记住。
走出神木园,我感到身体中正有一种力量在涌动,眼前一片茫茫戈壁,落日斜照在这片大地上,远处的流沙河在滚滚流淌,历史由这里衍生。
2006年11月22日写于乌鲁木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