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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秀征文--阿娘

阿娘倚着门前桃树,翻捡着竹篓里昨日剩下的菜叶。
我伴在身旁,歪着头,支着脑袋,对着她若有所思。‘
青色的瓦砖慵懒的堆砌在墙角,因着前几日连绵的淫雨,已爬上些许青苔,湿湿润润;屋子里的大肥猫游于房梁之上,无名无姓。
静归虚无,本该无所感无所悟。
可我的阿娘,她目光呆滞,她动作机械。
当观望许久的太阳终愿出来溜一圈时,我把阿娘挪出霉味充斥的屋里时,已是大汗淋漓。我望着阿娘,久久无语。阿娘却是无意笑了,颤巍巍地递给我一块手帕。这是动作,只是动作,毫无意义,我知道,譬如说你摔碎了一个碗,碎了就是碎了。可是,单是这个动作,它却牵引出我积压多久的委屈、无奈、自怜、悲悯甚至厌恶,你根本不知道你的阿囡会有如此多的细枝末节的情绪,阿娘!
而现在,就剩我一人来摆弄这些秧苗。
“囡囡,你看,看到没,你就长得和这小秧苗儿一样翠。”某年的黄昏,在秧床上检查破芽而出的秧苗儿时,阿娘无比爱怜地摸着女儿青葱的面庞,拉着她的阿囡坐在田埂上,逡视这这来年的希望。你看,阿娘的形容词真匮乏的可怜,赞美她的女儿就只会用“翠”,且这翠还是我教给她的,以往她只会重复“很漏很漏(音译)”的。
我的阿娘,是个不识字的妇人。
我的阿娘,除了她,我再也没遇上用“翠”能用得土气与灵性兼具的人,他们只会说树叶翠绿翠绿的,这语言,终究还是污染了世界。
古井无澜最是能形容现在的生活,日子在侍弄田地与照顾阿娘之间流浪去了,偶尔逗逗老猫,或等到槐花开的时候,在树下铺上一张白单,拿着竹竿敲下簇簇槐花,风干了,做成槐花酿菜——阿娘最熟悉的味道,可我的槐花酿,却是如何也唤醒不了她缅于过去的记忆,原来,是味觉也开始老化了么?我捡起一朵刚敲下的花,放在嘴里,嚼了嚼,淡漠的甜在齿间徘徊,与过去并无不一样。
听说,树下敲花是阿娘在处于我的年龄时最爱做的事,大概少女对着这些花的微甜总是有着莫名的憧憬。听说,她最爱吃的话是槐花,最爱嗅的花却是栀子。这是在她尚还清醒的一天清晨,于阴郁且朦胧的湿重雾气中向我道来的她无与伦比的年少;彼时,她斜倚着早已剥落白灰的泥墙,陷入一种恍惚的状态,你可以想象,这迟暮的妇人是如何怀着种近似朝圣的心情来追忆的,那是洁白的槐花与栀子同开在她的脸上。
“五月的清晨将朦胧的太阳抛上山头,预示着新一天的劳作开始了。早早吃完饭,一家老老少少陆陆续续的踏上那条已经丈量过无数遍的小路。男人们挑着担子,拿着农具,赶着牛,先去了;女人呢,哦,女人,吆喝着来到全村唯一的栀子树旁,最受欢迎的就是那欲开未开的朵儿了,似语又还羞 ,莹白的花瓣边缘缀着些氤氲开来的青涩,最应是豆蔻年华了。这仿佛在过滤着曾经自己那花一样的年龄,如花岁月,托起的是诗性的少女情怀,羞涩的爱情与鲜丽的裙裾,她们却被埋葬在这深厚的土地与如珠的汗水之中,错过花期。山里的野花数不胜数,却是下里巴人,难登大雅之堂;而栀子,空灵,文雅,确是一曲阳春白雪,怀揣着少女时代的梦,轻而易举便将这些经年劳作的妇女推到遥远的念想里,那个时候,如果换一种环境,我也应该是如此高洁出尘的吧! “呀,都这晚了!”,谁的一句惊呼猛然惊醒了她们的幸福,那带点惶恐又茫然的眼神像受惊的小鹿一样乱撞,啊,是谁偷窥了我的秘密在如此忙碌的季节里,你家的秧苗插完了?捧着一把洁白的栀子,插在乌黑的辫子上,或别沾满泥巴和水渍的衣襟上,或揣一朵在衣兜里,这就是即将辛苦一天的女人们最美的姿态。
汗水滴答,滴在青翠娇嫩的秧苗上,有一颗淡香啊,悄悄滑到灌满水的秧田里,溜过来一条肥硕的蚂蝗擦着谁的腿接走了她,陈年的秸秆到底还是在水底沉睡,苏醒是遥遥无期了。一片接着一片的秧田正在灌满新绿,其间散落着这一家的草帽那一家的小婴儿,生活甚至生命就在年复一年地侍弄这些秧苗中度过了。山脚,又一个女人拎着两个水瓶,拎着夏日里她为数不多的清凉,帽子上的栀子,自有怒放着的。
你看,谁家的炊烟已经升起了,像极了栀子的淡香;你看,那拿着棒槌在石板上梆梆浣洗衣衫的女儿,定是偷懒了,临水而照的笑容,透着一股子的灵气与娇美。你看,那女孩儿,她的嘴边,就是呼之欲出的栀子。”
当然,这不是阿娘的话,这只是我根据阿娘磕磕巴巴的句子臆造出来的。我不愿意阿娘的青春萎缩于干瘪的句子,只是简单地音节,她需要一些绚烂活泼的语言来祭奠她走亡的日子,像诗歌,像太阳。而后,我把这些句子慢慢的念给她听,间或停下来,让她好好回味。
当那天早晨的栀子渐渐引去时,浓雾却无隐去之意,给阿娘念完这些句子之后,她已经有些累了。窗棂之外,早起觅食的鸟儿扑棱棱的飞过,拍打着这春晨的静谧,门外老牛悠闲地踱着步,去山间寻觅一块肥草,间或传来老汉的吆喝声,最恼人的莫过于那刚出笼的鸡群,叽叽喳喳,叫嚣着饥饿,该是喂食的时候了!我扶着阿娘轻轻躺下,舀了一瓢未脱壳的稻米,眼光无波地走向场外。
我只想相信阿娘的青春像我的描述那样美而已,就像我只想相信在近乎隐逸的生活状态下,我还能写出尘世的活泼与曼妙,文思并未搁浅,细腻也未被磨平,赋你贫血的淡漠与毫不惊人的面容,赋你出世的心与入世的眼;我赋你自由,你予我枷锁,我赠你诗歌,你为我面包。
我无意于执着这个家庭的过往,毕竟现在只余阿娘和我,除偶尔吟风弄月之外,我把最浓重的笔墨着于阿娘,着于生命力的一点点流逝,就像现在,在阳光下,她的脸色终于回了暖,祛除了前几日的暗黄,稍微有点颜色,我暗暗安了心,不必再担忧这持续的湿气会让咳嗽毁了她,不必担心夜间出去上厕所时会不小心摔了她,不必担心她的衣物无法晾干、、、、、、,阿娘蜷缩在藤椅上眯了眼睛,抬头望望天,原是我思绪散漫太久,未曾注意到日头已经有些烈了,阿娘的额头已沁出微微的一层薄汗,起身,我准备把阿娘挪回屋里,刚走到门槛处,那大肥猫突然蹿出来,差点绊倒我和阿娘,幸亏我及时把背抵上门,才免于惨烈的一跌,抬起脚恨恨地踢了那猫一脚,它尖叫着跳出老远,抬头瞥了一眼,我抱着阿娘继续迈进屋里。
进屋拿着大芭蕉蒲扇给母亲扇了会儿,已是十二点半,想着母亲定是饿了,便去厨房给阿娘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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