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8天,母亲节。再过38天,母亲生日。再过66天,母亲忌日。
整理照片时,没有母亲相片,自从她病了后,就很少拍照了---母亲爱美,不想看见自己日渐憔悴的样子。母亲走的前一年母亲节我买了一朵玫瑰,送到病房,艳红的玫瑰映着雪白的住院服,母亲笑得很灿烂(尽管嘴张不大,但我分明看见嘴唇努力的抽搐,那是笑,我知道),口齿不清的问我为什么挑红色玫瑰?我贴在她耳边说,因为我知道妈妈喜欢红玫瑰。母亲再一次笑了。
那天,爸爸也来了,我们一家三口在病房里拍了张已很久没拍过的全家照---最后一次的全家照。
照片里,母亲努力的笑,巧的很,我和爸爸也穿了白衣服,于是红玫瑰显得格外显眼,绽放着,在我们中间。
母亲的笑永远定格在那一瞬。
那是四年前的事。
很快,我就回家,像上年一样,拿着小时候做给母亲的贺卡,一个人守着放置母亲木盒呆坐。烟气缭绕的拜祭场,好像变成家庭聚会另一个场所,旁边的人们准备了丰盛的拜祭贡品,蜡烛香火噼里啪啦烧得红红火火,他们也在旁边红红火火的聊天。每年,我坐在角落,好像只有我才是真正的想和彼岸的亲人对话。
木盒上的母亲很漂亮,穿着我小时候喜欢的黑白格子厚西装。没猜错的话,那时母亲不到40岁,刚烫了头发,嘴微微翘起,爸爸说,母亲是个很自信很乐观的人,我相信爸爸的话,那笑容很阳光,充满对未来的希望。母亲眼睛很大很明亮,虽然有些小近视,但这美丽的眼睛到弥留时仍跳动对生的期盼。得病后期,母亲无法清晰说话,只能依依呀呀,听不出什么意思,但母亲很聪明,通过打眼色,伴着右手动作(左手瘫痪了)和我们交流。穿刺时的惊恐、示意我想尿尿的机灵,得知父亲待会来看她时的欢喜,聆听我最近工作情况的认真,都通过眼睛表露出来了。
我喜欢握母亲的右手,感受她轻轻回握的力量,也喜欢慢慢掰动她泛白的左手---医生说这样才不会继续恶化下去。母亲一直看着我,没说话,嘴抽动,深深呼吸着。
那双手,曾无数次扶起踉跄跌倒的我;那双手,曾为我做出无数美食佳肴;那双手,曾为我缝制编织无数衣服。而今,我抚摸她们,用我已经长大的手。。。一直握着,直到母亲笑意凝固,沉沉睡去。
第二个母亲离去后的母亲节。仅以此文纪念我亲爱的母亲。